第11章 第六章灵脉之隐（上）
那玉米地里站起来说话的不是别人，正是那日在长湖大闹水祭之人，是长湖湖主赵夫人的父亲赵丹。
“赵岳丈，您这可是错怪我了，”那黎副使态度甚是逢迎，“我可是真心诚意来请您的。”
“请我？作甚？”赵丹老头儿没有好气儿的凶到。
“赵岳丈，之前在长湖，言语行为中若有冒犯的，您莫要见怪。您老也知道，我是给湖主办事的，那些都是做给湖主看的。”黎汶泾说道。
施照心想，这黎副使怎么换了一副嘴脸，他在太灵湖羞辱这赵岳丈和赵夫人的时候，可不是这么说话的。
“湖主对赵夫人呢，实有怠慢，可我心中是十分尊敬赵夫人的，也很尊敬您老。”那黎汶泾接着说道，“毕竟巫目族，可不是什么普通灵脉啊。”
“哟，呵呵，”赵丹老头儿听到这儿终于明白了那黎汶泾的来意，“回去读书了？知道巫目族了？”
“之前确实是在下见识浅薄，我跟您老道歉，道歉。”那黎汶泾身段摆得极低，和之前在长湖冷酷的样子完全不同。
“怎么，你也想学你那湖主，找我巫目族寻古物吗？”赵丹不屑地问道。
“我果然猜的没错，湖主娶赵夫人，就是为了寻古物。”那黎汶泾急不可耐，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，“是什么古物？”
“哼，你们长湖俗人，都是一副嘴脸，”赵丹说道，“不过如今我儿已去，告诉你也无妨。古物，是不可能寻到了。”
“何出此言？”
“我今天就把话和你说清楚，日后莫要再来扰我！”赵丹说道。
施照和林湘微在不远处躲着，把赵丹的话都听了个真切。
“魏芳流那厮说是长湖湖主，却无甚能耐，勉强靠着地盘大跻身宽江水系世家之列。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是饭桶一个，便总想搞一些歪门邪道，不知从哪知道了求取一古物的方法。”赵丹说道。
“是什么古物？”黎汶泾着急发问。
“我只知道，是一个得到后便可修为陡增、傲视宽江的古物。”赵丹说，“若要得那古物，需有古术、古族和古灵，三者缺一不可。古术，魏芳流自然已经觅得。”
“那么古族，指的就是巫目族？”黎汶泾问道。
“你还不傻！”赵丹说，“这就是为什么那魏芳流不断接近我们父女，更愿意将我那寡妇女儿娶去湖心岛做他的夫人。哎，絮驰那时刚刚丧夫丧子，不愿再嫁，都是我啊，贪图富贵地位，几番劝说，絮驰才肯入了那魏芳流的门。”
“那古灵呢？”黎汶泾问。
“古灵？呵！”赵丹说，“我父女助那魏芳流寻那古灵十余年，却始终寻而不得。那魏芳流是意志薄弱之辈，觉得此生无法得到那古物，便冷落怠慢絮驰，致她死后清灵遗失，不得善终！”
“十余年还未寻不到？会不会是见到了却不认识呢？”黎汶泾听的十分认真。
“怎么可能！”赵丹答，“我将大观谱烂熟于心，絮驰年满十六我便开始教她修习大观谱。宽江神灵异怪，我父女二人，只有无缘遇见的，没有见而不识的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
“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，不论你是想效忠你那狗屁湖主，还是想有朝一日取而代之，我这老骨头对你都无甚用处，你放我走吧。”
“赵岳丈，说笑了。”黎汶泾又恢复了他平日里笑皮下藏着狡黠的面容，“我又不是来捉你的，您来去自由，我那敢拦啊！”
“如此，你就把路让开，我就走了。”说着，赵丹老头就从黎汶泾身边挤了过去。此时黎汶泾手下的湖卫也早已围了过来，黎汶泾向他们示意，让赵丹老头儿过去。
“赵岳丈，不论魏湖主如何，我黎汶泾的大门永远向您敞开。”黎汶泾冲着赵丹的后背许诺。
施照和林湘微安静的在玉米地里听到了这一席对话，一直没敢发出声音，确定人都散去了，才互相拉扯着，警惕地走回大路。
“他们说什么呢？古这古那的，我都糊涂了。”施照说道。
“我也听的云里雾里，”林湘微说，“只是本以为是传说，不想这当今世上竟真的有巫目族。”
“到底什么是巫目族啊？”施照问。
“传说啊，巫目族是宽江流域一个很古老的族系，从宽江流域还是冰冷海洋的时候就存在了。他们可以看到很多存于世上、常人却不得见的东西。”林湘微说。
“常人不得见？那是什么东西？”施照很难理解。
“比如说，”林湘微边走边想怎么和施照解释，“比如说我这跟簪子好了。”说着，林湘微取下头顶那根如龟甲竹般的青玉簪。
“这簪子呢，你我来看，就是雕形比较特别的一根玉簪而已。”林湘微说，“如果有人告诉你它是宝物，你才觉得它是宝物。但是巫目族就不一样了，若是那赵丹爷爷看见这簪子，定能说出它的前世今生、来历用处。”
“这么神吗？”
“还有更神的，巫目族可以看到常人看不见的一种颜色，叫做秘色。”林湘微将自己那玉簪重新戴于头顶。
“秘色。秘色是什么颜色？”
“秘色是什么颜色只有巫目族的人知道，咱们是看不到的。传说巫目族古时就用这种秘色的颜料书写族内秘籍，外族人即便得到巫目族的秘籍，也看不见写了些什么东西。”
“这倒是方便啊。”施照感叹。
“我还当这世上只有幽居谷中传承着古老灵脉，不想巫目族这样的古族，竟然也还存于世间。”林湘微说，“还好我从家中跑出来了，不然怎能遇见这等奇事。”
“灵脉？和血脉是一个意思吗？”施照问道。
“恩，也差不多。”
“那长湖少湖主是赵丹老头儿的外孙，他也是巫目族？”施照对长湖的事还是比较关心。
“也不一定。”林湘微知道施照并非来自于水术世家，便细细讲给施照听，“灵脉和血脉相似，又不完全相同。灵脉通，清灵的格属就是一样的，家族的特质就会传下去。比如说，我家的琴御术，有着林家灵脉的人天生就听得到音律与水律的关系，所以琴御术一学就会，其他人呢就是没有办法了。”
施照慢慢地点着头，努力理解林湘微的话。
“但是并不是所有有血缘关系的人，灵脉都是通的。”林湘微继续说，“我家里有一本书是专门讲灵脉的，里面说，一个人清灵越是旺盛，那么子孙后裔之中与灵脉相通之人就会越多。”
“我好像明白了。”施照缓缓说道。“那像我这样的普通人，祖祖辈辈都是普通人，岂不是没有灵脉？”
“每个人都有灵脉的，只不过你没有清修过，体内没有蓄养清灵，所以灵脉就显现不出来了。”林湘微说，“照儿，不然你此去浔州，也修习水术吧。也许机缘巧合下，你就能发现你自己的灵脉特质。”
“我啊，我怕是不行吧。倒是我本家哥哥，不知练出什么来没有。湘微姐，我和我那本家哥哥也是祖辈的亲戚，不知道我们灵脉通不通啊。”施照摸着自己脖子问，好像觉得灵脉就在脖子附近。
“旁系血缘也有灵脉相通的。”林湘微说，“太远的不知道，但我姑姑和我的灵脉，就是通着的。”
“你是如何知晓通与不通呢？”
“告诉你个秘密，”林湘微说，“我姑姑去幽居谷前，把她的清灵传给了我。”
“什么？这也可以？”施照实为惊讶。
“一般人是做不到的，因为清修之人只有去世时，体内清灵才会自行结珠浮出体外，”林湘微神秘地说，“但是我姑姑不是一般人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因为她的师父是莫空弦司远啊，司远司远，司的就是空灵悠远的奇异术法，”林湘微说，“我姑姑当年一心避世，而她又恰好从司远那学过引灵术，便将体内清灵取出结珠，引入我体内。”
“怪不得程易说你体内清灵旺盛，原来是有长辈的传承。”施照说。
“程易？就是和你一同的那个青玄门御水师？”
“对，就是他。”
“这人能孤身收妖果然不凡。修为若非达到一定程度，是无法感知到他人的清灵的。”林湘微说。
“湘微姐，”谈及这许多清灵之事，施照忽然联想到当日在长湖水祭清灵被劫一事，“你说，那你说有人偷走别人的清灵，又能有什么用呢？”
“偷清灵？”
“对。”施照说，“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，在长湖水祭上，湖主夫人的清灵被一个蒙面御水师劫走了。”
“哦，那件事，”林湘微蹙眉思索，“照常理说，旁人的清灵是没有什么用处的。且不说世间会施引灵术的人屈指可数，若非灵脉相通，即便可以引灵，那清灵也无处可去。”
“你说，湖主为何不将夫人的清灵留着，传给少湖主呢？”
“那便是长湖之中，无人会引灵术了吧。或者是，那少湖主与他母亲灵脉不通。”林湘微答。
“亲母子也会灵脉不通吗？”施照疑惑。
“会的。若是那赵夫人修为不高，也是有可能的。”林湘微答，“有些族系中，即便是修为很高之人，也会有一个或多个子嗣无法传承家族灵脉的情况。”
“是吗？”
“嗯，幽居谷就是这样的。幽居谷灵脉十分古老，谷主的灵脉只传男，不传女。”林湘微说，“好像还有一些族系只传给长子或长女。”
“如此来说，赵夫人的灵脉若与亲儿子都是不通的，那旁人将她清灵偷去了能有什么用？”施照自言自语。
“说不定是和巫目族有什么冤仇，只是为了报复也不一定。”林湘微随意猜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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