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章 第九章借居水铺（上）

“步闲哥！”施照见到自己苦苦寻找的施步闲，比她记忆中更高大，眼神依然与往昔一般笑意盈盈，她有千万个问题要问，第一个涌出口的便是，“你不在青玄门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照，照儿？你不在蕖塘吗？”施步闲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施照。他离开蕖塘时，施照还是个小孩子，三年未见，竟已出落成一个娇俏伶俐的大姑娘，若不是她奔过来相认，施步闲怕是根本识她不得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，我，”施步闲见施照已在面前，晓得自己骗家乡父老的谎话兜不住了，尴尬地说道，“这不是也就在青玄门吗？”说完，把怀中小男娃放在地上，讪笑了两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步闲哥，”施照眼中噙着泪水，摸摸那个小男娃的头，说道，“你怎么都有孩子了啊？嫂子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嫂子，哦，不不，”施步闲说，“哪有什么嫂子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这娃娃是你的私生子吗？”施照抽泣着说，她心中对步闲哥的所有钦佩和期许都被眼前所见打破了，令她更失望的，是他竟然还未婚先有子！

        “这是齐伯伯的儿子，无虞。”银铃一般的声音，是林湘微过来安慰施照，她替施照寻到故人高兴，笑着说，“照儿，竟不知你要寻的哥哥就是步闲哥，我一去灵水铺就认得他了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对啊，无虞都五岁了，时间也不对……，我那时还在家啊。”施步闲说道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都不知道你哪些是真话了，”施照哭的更厉害了，说道，“你没都学成御水师，带你回蕖塘也没有用啊，湖心岛那些人欺负我们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程易在一旁只觉惊讶，认识施照这么久，吃苦受伤都有过，却从未见她像今天这样梨花带雨。程易忙掏出绢帕递给施照，施照接过去抹着眼泪，擤着鼻涕，完全一副小孩子模样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也学着呢，跟齐老板也学了一些……”施步闲解释着，见程易与施照似乎是熟识，马上警觉地问，“这人是干嘛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他叫程易。”施照简单回答，又问道，“步闲哥，你还不打算回家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等晴溪会过后吧，哦，就是青玄门选拔的，我再试一次，这次应该可以……”施步闲答道，又指着程易问，“你怎么认识他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就在江上。”施照问。“就是还有希望入青玄门是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对。灵水铺是青玄门正统，齐老板也是青玄门弟子，他教了我很多，我也都练着呢。”施步闲急急解释完，又问，“你现在住哪儿？住他那儿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差不多吧。”施照质问，“你哪里练着了，你都在打杂，你还给人家送什么食盒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赚点小钱……”施步闲简单答，又忙说道，“你快搬出来，在我们灵水铺住几天，就回蕖塘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施照有伤在身，需要休养，不宜长途劳累。”程易说道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受伤了，哪里？”施步闲忙问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就腿上，已经长好了。”施照答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你搬到灵水铺来，我去和齐老板说。”施步闲说道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还是在青玄门休养，更为妥当。”程易说。

        施步闲瞟了一眼程易，问施照，“他到底是谁啊，怎么管得这么多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说来话长，回头和你细说。”施照说，“步闲哥，你快去问问你那老板，能不能收留我。湖心岛欺负我们，我是从家里逃出来的，你不回去给我撑腰，我也回不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照儿，我也去和齐伯伯说！灵水铺就我一个女生，你去了我还有个伴！”林湘微听到施照要去灵水铺，喜出望外，忙接了这差事。

        施步闲聪明肯干，脑筋灵活，在灵水铺帮齐老板拓展了很多生意，在众多伙计中早成为了齐老板最得力的助手。林湘微又是齐巧心师妹的侄女，身份不同。二人齐齐劝说下，齐巧心便同意让施照住进灵水铺，与林湘微同住一个厢房。但是白吃白住是不可能的，住进去也要做活儿，那就是给齐老板照看五岁的小儿子齐无虞。

        施照见齐老板肯收留自己，便欣然应下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只是程易心中不愿。他本想留施照在问药谷，慢慢找机会帮施照拜入青玄门，学一些水术、蓄一些清灵，以抵御体内邪气。如今施照要去灵水铺，即便学到什么水术怕也是些不得要领的市术，事倍功半。况且，如此的话他便无法再日日见到施照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情势所趋，程易也没有办法，离别时只交待了一句，“施姑娘还有邪伤在身，望各位多加照顾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照儿，伤不是好了吗？邪伤怎么回事儿？”施步闲关切的问施照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个，回头再和你说！”施照找到施步闲心中兴奋，只想着和他同去灵水铺。

        施照从此便在这浔州城万合巷灵水铺住了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与施步闲和林湘微细聊后，施照才知道了这坊巷中的小小灵水铺是何来历，以及施步闲为何身在此处。

        原来，那齐巧心本就出自浔州城外寻常穷苦人家，他师父莫空弦莫司远不拘常规，收了他做弟子，与林湘微姑姑林庭依为师兄妹。自十几年前莫空弦远游失踪，齐巧心便离开青玄门，因出身穷苦又身无他长，便在浔州城东开了这间灵水铺。他靠施些简单的御水术去乡下给作物布雨、帮鱼塘蟹塘诸捞鱼蟹、帮大户人家速干衣裳等，稍赚些银钱，也是个糊口的营生。铺子生意渐好，直到前几年才娶妻生子，小日子过得也快活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不料齐巧心的妻子产后体弱，三年前生病去世，只剩下他和一个一岁多的小儿。他需要赚钱养家，又要照顾小儿，分身乏术。困苦之际，便想找个伙计，来帮他照顾生意、照看小娃。

        而前来浔州的施步闲当时正是想拜入青玄门不成，又无处落脚，机缘巧合下，就第一个进了这灵水铺当伙计。这铺子虽小，说起来也算是青玄门正统分支，与别个水术铺子还是不同。施步闲帮着齐巧心照看拓展生意，齐巧心也言传身教地教了施步闲一些基本的水术。

        施步闲生得高大俊朗，人又聪明开朗、务实肯干，来灵水铺之后帮齐老板拓展了很多生意。浔州城内城外的主顾自不用说，就连街坊邻里的小女子们也都时常光顾，送点衣衫速干的小活儿，目的只是为了看施步闲一眼。

        施步闲虽是顾着生意，也是心系水术从未放弃。他睡在柴房旁辟出的一间小屋子里，白天御水的活儿干完归来，还要劈柴烧饭，终于忙完便点上蜡烛，不停地习练水术，直到夜深，十分刻苦。

        施步闲这几年基础习练得愈渐扎实，便又自己找门路和青玄门晴溪堂联系上，揽了一个朔月夜去幼鹿江送食盒的活儿。说是为了赚点小钱，实则为了见识见识青玄门弟子们收妖的各系术法，自己也好悟出一些章法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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