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章 不回
褚随第二天一大早没有叫醒赵辛，就走了。
他回到比赛住的酒店，队友们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，见到他时，有些惊讶的问："褚随，你昨晚去哪了?"
褚随道："找人。"
"怎么，你在这个城市里面还有相好啊？赵辛不管着你?"
没有人会认为他昨天回了A市。
褚随顿了顿，没说话。
只要是学校里面认识他的人，都下意识的认为他们是一对。
所有人觉得，但是赵辛不觉得。
还有他自己，也不觉得。
褚随很快换好了学校为比赛指定的衣服，他是团队的核心，介绍参赛软件的PPT讲解，这是他的任务。不过这对他而言显然没有什么难度，等他介绍完，成绩出来，相当不错。
一段时间的任务差不多就结束了，就等核算接下里的总评分了，评委当中也有找上他们，问毕业去向的。并且，给他们留了名片。
按道理来说，参加完比赛，就可以回去了，不过大伙既然来都来了，前几天因为比赛也放不下心思，所以比完赛，打算在这儿玩几天。
褚随对这个城市没什么兴趣，但他也没有走。
团队一起玩，ktv酒吧这类地方错不了。
几天高压下的放松，导致大家喝的有点高，以至于褚随被小姑娘搭讪了，也半天没有反应过来。
"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吗？"小姑娘问。
褚随自己没有说话，旁边的人替他回答的热情："行啊，一起一起。"
小姑娘笑了笑，坐在了他的身边。
也就是一起喝了一杯酒的时间，突然有人说："褚随，刚才好像是赵辛走过去了。"
褚随下意识往旁边闪了闪，离那姑娘远远的，下一刻就站了起来。抬脚往外头走去。
姑娘问："赵辛是谁？"
"还能是谁?你看看他走路出去那个急切的样子。"
大伙心照不宣的笑了笑。
褚随走动门口，的确看到一个跟赵辛很像的背影，但是他第一眼看到，就知道不是她了，乍一眼看，的确很像，仔细一看，哪哪都不像。
而且赵辛还换了新发型的，早就不是黑长直了。那天他看到的第一眼，就觉得那个发型适合她。
他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视线。往回走去。
那个小姑娘还在，褚随端着酒杯，淡淡："你走吧。"
她略显几分尴尬，没有多留。
团队里面的学长哈哈大笑："我服了，褚随你这样不行，这样下去以后会被赵辛踩在脚底下的。"
他没有说话。
酒过三巡，气氛浓烈。
褚随没了心思，提前散了场，回了酒店。
手机里面，短息电话，空空如也。
有些人啊，就跟死了一样的。
褚随风凉的想。
他躺到床上无所事事的时候，还是决定打个电话，看看有些人是不是真的死了。
"喂?"死人接电话的速度倒是麻溜的很。
褚随突然不太想说话，握着手机，看着洁白无暇的天花板，半天没发一点声音。
"褚随？"
"有事吗?"
"......"
"你再不说话，我挂了啊。"赵辛服了他有事没事的作妖。
褚随这才开了口："我比完赛了。"
赵辛听懂了他的意思，问："那怎么不回家？"
这句话让褚随的态度缓和了不少，风轻云淡的说："是吧，该回去了，这个城市无聊的很，想玩满三天，都玩不到。"
他顺道开了免提，又进了软件看票："那我是明天上午回来还是下午回来？"
赵辛哪里管得了他："都行。"
"下午的票不多了不好抢，就上午的吧。"
"......"
褚随顿了顿："有问题么？"
"没。"赵辛听见了他翻身的声音，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床上。这让她有些意外，她在几分钟之前看到跟褚随一起去比赛的一个学长的朋友圈了，他明明跟他们一块在喝酒。
"你回酒店了么？"
赵辛言外之意，就是她知道他方才在哪，在干什么。
褚随裹了裹被子，懒散道："总有人想勾搭我，我又没有那个心思。"
赵辛不知道是不是褚随虚了，勾搭不动了。但确实他不是一个体育生，精力没那么好也无可厚非。
"当然，也挺怕你生气。"
赵辛一顿。
褚随凉凉道，"你这个人，最斤斤计较。我也就喊了你两三回村姑，都是其他人喊的。但是我服了，现在你只要想起来，每次都怪在我头上。"
他："我都没有怪你，当初咱俩头一次睡完，嗯，对，就在楚玥葬礼那天。你说好了养着我的，结果转头就答应老爷子给褚洋当媳妇。"
还有她总是跟楚玉那么好，他也没有怪过她。
这次本来想怪她的，你看，现在不还是没有提起过关于楚玉的一个字？
赵辛讪讪："后来不是养了你两年。"
"那还不是我主动的？"褚随可是记得清清楚楚，赵辛半点表示都没有。就跟忘了这事一样的。是他在某个早上，主动去找她的。
赵辛无言以对。
可她为了他花了那么多钱，她不惨么。
褚随指责她是没有理由的。
"明天我回来，你得补偿我。"他意有所指的说。
赵辛不太确定，明天两个人还能不能见到面，她已经买好回青城的票了。
她有那么一会儿没说话，然后说："你记得多喝点水，光从你的声音，都能听出来你是醉了的。"
赵辛的电话，挂的挺快的。
她的行李以及整理得差不多了，回到青城以后，自己就可以开始着手过年的事情了。虽然她只有一个人，也不想过得那么寒酸。
赵辛离开的票，是下午两点。
褚随没来得及回来，她也不想退票，就没有等他了。本来她还想继续跟他讲清楚，上次她想说的事情的。
但是不见面，继续冷处理，这个寒假可是有一个月呢，双方差不多也可以明白了。
她又想起来，这个寒假，楚玉似乎要回来。
那她总是要和他见面的吧，看样子家里有准备一双男士拖鞋的必要了。
.
褚随突然要走，让团队里的大伙，都有些惊讶。
那天他留下来，可没有一点要提前走的意思。
学长探口风："怎么，赵辛催得紧啊？"
褚随只是极轻的扯了扯嘴角，没否认，也没有承认。
"你们有家室的人，就是不一样啊，听说赵辛跟你一起的，你们过年也是一起过的？"
褚随漫不经心说："应该吧。"
他走了以后，学长有些感慨，跟身边的人说："我觉得褚随跟赵辛，这样子怕是得结婚吧？"
旁边一人不赞同道："不一定，咱们这个年纪的人，变数大。"
而且，赵辛跟褚随一比，还是普通了一点。只有不相上下的两个人走在一起，才是长远之道。过日子了，又不是只有爱情，需要的是两个强大的人相互扶持。
褚随从高铁站出来，先去了学校附近的一个药店，买了一盒工具。
结账时，他脸色镇定，不像那些在那方面刚刚初出茅庐的小年轻，慌慌张张，躲躲闪闪。
褚随还顺带买了一盒咽喉片，有的人似乎总觉得他虚，他估计她今天喉咙得哑。所以买咽喉片送她。
褚随心不在焉的想着，今天该用什么方式，又该在什么地点。
他租的公寓，从学校里面抄近道过去会比较快，褚随路过教学楼时，里面几乎已经空了，只有一两个放得比较晚的专业，还在进行着期末考试，大部分人都回家了。
不过褚随没想到，赵辛也走了。
他打开门，看见空荡荡的屋子时，眼神不由自主的冷了下来。
一个饿了很久的男人，嘴边的肥肉跑了，换谁大概都提不起好脸色。
按照褚随的想法，他本来是打算一回来就饱餐一顿的。
他给赵辛打电话时的声音都是冷的："在哪?"
褚随问："宿舍?"
赵辛沉默了片刻，说："我回青城了。"
"回去做什么？"褚随说，"我来回倒，几个地方这样折腾，难道不会累么?我昨天就跟你说过，我今天回来。"
她却在今天离开，这不得不让褚随猜测，她就是故意的。
褚随今天太想睡赵辛了，所以他肯定是要去找她的。
这几天他网上购票的次数显然比平时多了不少，消费记录里面拉下里有一排，褚随看了看去青城的票，道："晚上九点，我过来。"
赵辛轻声说："不用了。"
他微微眯起眼睛，良久，冷冷的笑了笑："赵辛，你这是，什么意思？"
"褚随，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，我不会去破坏人家感情的，你们既然是认真定下来了，我真的没办法去做那些伤害石妍的事。"
褚随讽刺的说："你真高尚。"
"就这样了吧。"赵辛直接挂了电话。
褚随快要气炸了，他是知道赵辛或许是有一天会跟他分开的，他自己其实也有过跟赵辛分开的念头，但那些都是不果断的。赵辛连说都没有跟他说过，直接就走了，这种行为让他有些接受不了。
他的脸色非常难看。所有人从来都是顺着他的，赵辛这么做，是在打他的脸。
更何况，堂堂钟家唯一的独子，被一个没名分的女人甩了，丢不丢人?
褚随冷冷的想，他咽不下这口气。
他把刚从药店里买回来的东西，全部丢尽了垃圾桶。
赵辛觉得褚随，或许还会来找自己一次，她从决定冷处里的那一刻开始。就知道他肯定会生气的。
褚随这个人，矜贵的要死，哪里轮得到其他人在他面前撒野，什么事，都应该他来提才对。
她最开始觉得，褚随当天晚上就会来找自己的，不过他并没有出现。
反而是三天以后，她从菜市场回来，看见他站在她门口。
这会儿的天色不早了，楼里的下班的人也陆陆续续回来了，楼道里面依稀会出现三三两两的人，赵辛跟他对视了一会儿，默默的移开了视线。
她打开门，放他进去。
赵辛也没有立刻开口，她还得组织语言，就干脆做了饭，褚随的晚餐她也顾上了。
"一起吃一点么?"她问。
褚随扫了一眼，说不用。
赵辛安静的扒拉了两口饭，听见他说："过来就问你一件事，你已经决定好了。不再跟我有任何牵扯，是吧?"
赵辛说："嗯。"
"分开的意思？"
"我们本来，也就不算在一起。"
他虽然也有很多时候也没有否认，但是也从来没有承认过。感情是得郑重的，要一个追求，一个肯定，他们没人追求，也没有人肯定。
褚随顿了顿，了然道："也对，我们本来也不算在一起。"
赵辛没有抬头看他，不敢，为什么不敢，她也不清楚，或许是此刻的氛围太尴尬了，也可能是因为一些其他的因素。
她希望褚随能快点走。
可他磨蹭，没打算走。
赵辛看见他熟稔的掏出了烟盒，随意问道："另外一个相好马上就要回来了吧？"
"你乱说什么?"
褚随讽刺的笑了笑，也没有再纠结于这个话题，说："再问一句，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要断了的？"
赵辛想了想。大概是从他说订婚的时候开始产生，到后来那天她换发型，满心满意的给他拍了一张图，他却没有任何表示后的发酵，后来念头越来越强烈，就这样了。
"你说你要订婚的那天，我坐在操场上看他们打篮球，想来想去，不想去食堂找你，就想着我要怎么走。应该那是最准确的时间。"
褚随抬了下嘴角。
所以怪不得那天，她不回他给她的朋友圈留言，后来在雪地上，她也排斥他的接近，原来那个时候还是在想要怎么跟他断干净的事。
其实他去比赛的那整个星期，她不愿意接他的电话，也是预兆之一了。
褚随本来以为她在电话里边提，还有在他吹头发的时候提，是不知道他行踪，闹情绪。没想到她比谁都要认真。
"赵辛，后面这次，其实算是你先主动来找我的。"他略微停顿，说,"算了，没什么好计较了，我也懒得干涉你，谁还没有点自由呢，就是往后，那是真的就没有关系了。"
赵辛当然知道，褚随也不是非她不可。
"祝你幸福。"她说。
褚随没说话，拉开门走了。
赵辛觉得他不算生气，两个人散的还算比较和气。
晚上跟张晓蝶聊起这个事情时，后者沉默了。
一般而言，真正喜欢的都做不到好聚好散，能好聚好散的，一般都是因为某种利益，比如钱，再比如身体。
前者褚随自然是不可能的，那就只有后者了。
这个和气，远远不仅如此，还有赵辛跟着初速一起参加的心理竞赛，他也捎上她了。并没有把她踢掉。
赵辛因为这件事，给他发了一句谢谢。
她也挺怕他把她删了的，但也没有，只不过就是没有回复这种客套话而已。
赵辛又想起两个人因为她欠了贷款分开的事，那会儿他事叫她删了他的微信的，大概那会儿，他心里是不和平的，就连说话，其实也是带刺的。
当然，就算想到这里。她也不知道他那会儿不平和什么。
赵辛觉得，现在这么平和也好，起码不会影响她在学校里的生活。
年前三天，学校论坛有个小号，爆料褚随要订婚了。
有人打趣，赵辛跟褚随应该没必要这么早。
小号表示褚随的未婚妻不是赵辛。
同时，褚随实验室的朋友们出来辟谣，说两个人之间，好的很，小道消息不可信。
再加上当事人并没有出来回复。也就没有人当回事，小号的爆料很快被淹没在各种考研队友招募，晨跑跑友招募，吃饭饭友招募当中。
年前一天，褚媚打电话来，问赵辛回不回去过年。
赵辛拒绝了她的好意："褚洋夫妻应该也要回去过年，我还是不回去的好。"但到底因为什么原因不回去，怕是只有她自己才清楚了。
赵辛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过好这个年的，她有房子，比起一般学生而言。身上也有些闲钱，日子就不会难过。
大年三十的那个晚上，赵辛给自己烧了一桌子的菜，颇有仪式感的吃完了年夜饭以后，她换了新衣服，然后拍了张自拍。
褚媚是第一个看见的，他们也在吃年夜饭，一桌子的人就听见她感慨道："小辛变好看了。"
褚洋的媳妇，第一个变脸，那个女人差点成为她男人的媳妇。
石妍是第二个变脸的，褚随跟赵辛，发生过连她都没有跟褚随发生的事。
一桌子的男人，倒是淡然，哪个也没有把这句话听进去。
褚老爷子缓和气氛，跟两位孙媳妇道："凌晨十二点整，第一句话一定要留给最喜欢的人，我们这边的习俗，这样子的一对夫妻，路再难走，最后怎么样还是能够在一起的。"
对比起孤零零的赵辛，这边简直热热闹闹。
赵辛一个人，也没有守岁，早早就睡了，第二天早上醒来，只有一个未接电话，还有张晓蝶的消息。
【褚随今年带我表姐回家过年了，我看见表姐发朋友圈了。】
她把图转过来给赵辛看。
一张是褚家的全家福，大伙都在，脸上都挂满了笑容，就连褚随也笑了。两个兄弟，看起来也很和睦，一看就是幸福的家庭。
另外一张，是石妍偷拍的褚随的照片，他在搞卫生，显然是褚媚逼的，不过也不一定，赵辛想，石妍既然拍一个男人做家务的照片，那就是为了给大家看的，所以是她叫褚随干活的也不一定。
赵辛很佩服她，起码自己是怎么样也叫不动褚随的。
赵辛也很庆幸，庆幸自己没回去，她就知道石妍会跟褚随一起回褚家的，她回去了，不仅格格不入，还会让很多人不自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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